作者 | 劉冬雪 周享玥

編輯 | 陳芳

而其實兄弟文化一直是劉強東和京東的底色所在，內部信中的19聲“兄弟”和落款處的“你們的東哥”，均延續了過往的風格。

 給54萬兄弟發福利

當人們的目光被世界杯和卡塔爾人均收入百萬元吸走的時候，京東憑借一己之力將熱點拉回了國內。

從某種角度看，京東和卡塔爾登上熱搜的原因是有共性的，一樣的豪氣，一樣的追求共同富裕。

11月22日，京東集團創始人、董事會主席劉強東向全體54萬員工發了一份內部信，言語中盡是對兄弟們的關懷，稱經過深入調研和仔細論證後決定，要拿出真金白銀給兄弟們發福利，署名也很親切“你們的東哥”。

這份內部信發布後，在網上掀起軒然大波，網友們被劉強東的大方震驚到了，當天“劉強東十幾年捐了60%的收入”“劉強東發布京東全員信”“劉強東投入數百億給員工买房”“劉強東曾稱克扣五險一金是可恥的”“劉強東稱德邦員工是兄弟”等多個話題衝上了熱搜榜。

網友們對劉強東的決定不乏點贊聲，留言稱“劉強東才是真男人”“東哥覺悟高”“東哥是個好人”“東哥這人能處”“這才是有責任心的企業家”……

劉強東的內部信很短，只有一千多字，卻提了19次“兄弟”，足見對54萬兄弟們的重視，在最核心的四個決定裏，有三個是給兄弟們發福利。

第一個“紅包”劉強東發給了德邦員工。今年7月26日，京東物流完成了對德邦控股超過50%股權的收購，自此，京東集團正式成爲德邦物流的實際控制人，德邦控股的財務業績也將並入京東集團，而一同劃入京東的，還有十幾萬的德邦員工。

“德邦現有的員工，不管是外包還是自有的，都是我們的兄弟。”劉強東稱，自2023年1月1日起，要逐步爲十幾萬德邦的兄弟們繳齊五險一金，確保每個德邦兄弟都能“老有所養，病有所醫”。

他認爲，過去，德邦的做法雖然合規合法，而且繳納的五險一金比例遠遠超過其它同類公司，但依然有很多外包兄弟不能像自有員工一樣享受全額五險一金待遇。因此表態，京東會按照一定條件，逐步把外包兄弟轉化爲德邦自己的員工。

（圖源/劉強東內部信截圖）

如果以目前五險一金最低標準來算，京東將爲每位德邦員工每月支付2332.6元的五險一金成本。每位員工一年該項成本就是2.8萬元，十萬員工就是28億元。

但劉強東認爲這筆錢該花。目前，京東是行業內唯一一家與物流一线員工籤訂正式勞動合同並繳納“五險一金”的公司，根據公开數據測算，2022年前三個季度，京東爲一线員工的薪酬福利支出已超過330億元。

第二個“紅包”更爲豪爽，面向所有基層員工，劉強東稱，集團將拿出100億元，爲包括德邦兄弟們在內的所有集團基層員工設立“住房保障基金”，工作滿五年以上的員工可享受循環無息貸款。

這其實是京東2012年推出的“安居計劃”的延續，據了解，在此次內部信之前，京東已爲3000多名員工提供了累計近20億元的借款金額，算下來平均每人拿到了67萬元的免息貸款。

第三個“紅包”發給了兄弟們的子女，劉強東本人將出資1億元、集團以及各個BGBU也會拿出一定比例的現金，大幅擴充“員工子女救助基金”規模。該項專項救助基金是京東在2016年設立的，當時集團投入了3000萬元，用以幫助遇到重大困難或疾病的員工，並將其子女撫養至22周歲，也就是大學畢業的年紀。

與給54萬兄弟們發福利相比，劉強東號召2000多名高管們一起“勒緊褲腰帶”，稱自2023年1月1日起，集團副總監以上和相對應的P/T序列以上全部高管，現金薪酬全部降低10%-20%不等，且職級越高降的越多。

“爲了提高基層員工福利待遇，同時盡量減輕公司壓力。”劉強東說，希望2000多名高管兄弟們能理解並支持這一決定，在致以歉意的同時，承諾“如果兩年之內，京東業績重回高增長狀態，集團隨時可以恢復大家的現金報酬。”

海豚社創始人李成東給京東高管們算了一筆账，假設200萬薪酬，一半股票一半現金，中概股的股價跌了60%以上，股票部分的薪資就打了七折，再算上現金打八折，算下來還有百萬元，這與其他從大廠流到創業公司的高管們幾十萬的年薪相比，算不錯的了。

有了發福利的底氣

實際上在這封內部信被看到前，11月16日發布的《2022胡潤慈善榜》就讓劉強東成爲了焦點。

這份榜單顯示，49位中國企業家在過去一年共計捐贈728億元。其中，劉強東、王興和雷軍分別以149億元、147億元和145億元名列前三，因此劉強東也得了個“中國首善”的名號。

創始人的風格往往決定了一家企業的風格，補齊德邦員工的五險一金也好、設立員工福利基金也好，都是京東以往員工福利風格的延續，只不過是隨着人員規模的擴大而做了相應的追加。

同時，隨着國家共同富裕政策的出台以及路线圖日益清晰，很多企業都在行動。2021年8月开始，共同富裕成爲互聯網大廠中的高頻熱詞，騰訊首先宣布投入1000億用於共同富裕，緊接着，阿裏巴巴集團也啓動“阿裏巴巴助力共同富裕十大行動”，並宣布將在2025年前累計投入1000億元。

京東作爲2022年“財富世界500強”唯一一個進入前50名的中國互聯網公司，自然也不甘於人後，選擇用另一種適合京東風格的方式來做出響應。

圖/視覺中國

另一方面，李成東認爲，如今德邦並入了京東體系，而京東是爲全體員工繳納五險一金的，集團肯定要把德邦的員工福利和薪酬待遇與京東一致化，不可能按照兩個標準去執行。

基層員工是京東鏈接消費者的觸手，基層員工福利待遇好了，歸屬感就會增強，自會認同企業以客戶體驗爲核心的文化，做好服務。反過來看，能提供良好服務的企業，也會獲得消費者的認同。據國家郵政局最新公布的調查結果，京東快遞的服務滿意度位居九大快遞品牌之首。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能如此大手筆搞福利，很大程度上是企業賺錢了，有足夠的底氣向員工和消費者展示企業對未來的信心。

根據京東三季報顯示，該季度集團收入2435億元，同比增長11.4%，增速高於同期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3.5%的增速。經營利潤爲87億元，去年同期爲26億元；淨利潤爲60億元，而去年同期爲淨虧損28億元。

分業務來看，京東零售收入2119.23億元，同比增長6.9%，經營利潤109.26億元，同比增長37.57%。京東物流總營收357.7億元，同比增長38.9%。其中，外部客戶收入達到248.7億元，同比增長67.8%，外部收入佔比達到了七成，且7.4%的毛利率較去年同期的4.9%實現了大幅增長，虧損同比收窄了約86%。

值得注意的是，一度給京東帶來巨額虧損的新業務也得到了修正。數據顯示，三季度京東的新業務實現扭虧爲盈，總收入爲50億元，同比下降12.8%，經營利潤爲2.76億元，去年同期則爲虧損20.73億元。

正如劉強東在內部信中所說，集團終於迎來了全面盈利的重要時刻，所有的成績有兄弟們一份功勞，也該爲兄弟們回饋些什么。

給兄弟發錢往事

事實上，兄弟文化一直是劉強東和京東的底色所在。

本次劉強東內部信中喊出的19聲“兄弟”，落款處自帶親近之感的“你們的東哥”，基本延續了劉強東歷來發布內部信的風格，也符合其一貫“重情義、喜歡稱兄道弟”的人設。

據京東員工透露，僅京東上市到2019年4月15日的幾年內，劉強東發過的總共9封內部信中，兄弟一詞就出現過57次，平均每一封信要喊6聲“兄弟”。

當然，劉強東的“兄弟”人設也不僅僅體現在口頭上。細數“東哥”過去多年間向“兄弟”們撒過的錢和提供過的諸多福利可以發現，在具體行動上，劉強東和他背後的京東對比起其他一衆互聯網大佬和企業來說，在好好對待“兄弟”這件事上，也的確做得不賴。

早年流傳出的各種視頻和報道顯示，那些年間，劉強東每年都會走訪全國各地的配送站和物流倉庫，親自探訪基層員工，還會在年底宴請老員工，挨桌敬酒，或者爲員工送上一份豪華大禮包。

比如2016年11月的一場內部晚宴上，劉強東就曾透露，在參觀完京東宿遷呼叫中心新建的員工宿舍後大發雷霆，“氣得想打人”，因爲發現自己原來一直說的“高級單身個人公寓”，做成樣板間後，一間房要住4—6人，衛生間還是蹲便器。

爲此，他不惜當場喊話高管，“京東的員工宿舍，每間最多只能住兩個人！所有工作滿三年以上的員工，每人單獨房間！”“要讓員工、兄弟們活得有尊嚴！”當天，劉強東還在現場宣布，要給所有工作五年以上的員工每人送一部iPhone 7或者iPhone 7 Plus。

（圖源：央視《遇見大咖》節目截圖）

事實上，圍繞員工福利，劉強東瘋狂輸出過不少其他金句。例如“公司不會不管兄弟，不希望一人重病窮三代的事發生在京東兄弟身上”“如果你這家公司是靠克扣員工的五險一金，犧牲兄弟們60歲以後的保命錢，那是恥辱的錢，賺了多少，都會讓我良心不安”……

京東給員工的福利也的確不錯。京東內部一直有個經營理念叫“三毛五理論”。具體來說，如果有機會賺一塊錢，京東只拿走其中的七毛，三毛留給合作夥伴；七毛中，又有三毛五留給員工作爲福利和激勵，剩下三毛五留給企業未來的發展。

例如房子作爲重中之重，就是京東較早布局的福利重點範圍，給买房的員工提供免息貸款。不买房的員工也可以申請免費宿舍，截至2020年4月的數據顯示，京東爲一线物流及客服員工提供免費宿舍近1.2萬間，年度爲住宿員工節省租房成本近2.3億元，發放住房補貼金額超1億元。

在劉強東金句輸出最多的五險一金上，京東黑板報微信曾透露，早在2016年，京東爲基層快遞員在內的員工繳納的五險一金就超過了27億元。同時，京東還爲快遞員購买了商業保險。2017年6月，在一場老員工授勳儀式上，劉強東更是當場宣布：凡是公司五年以上老員工，如果生病，保險報銷之外不夠的錢，不管花多少都是由公司出。

當然，劉強東的“兄弟論”也並非沒有遭受過被質疑或被外界“打臉”的時候。

2019年初，京東先後被曝出將“末位淘汰10%副總裁級別以上高管”“取消快遞員底薪、下調公積金比例”“堅決淘汰不能拼搏的人、績效差的人、性價比低的人”等一連串負面。當時，不少人質疑劉強東“拋棄”了兄弟，並引用劉強東曾經說過的一句“不开除任何一個兄弟”的金句表示，這些被辭退的人不是“兄弟”。

最後，劉強東不得不發了一篇1899字的全員信做回應，表示京東物流2018年全年虧損超23億，已經是第十二個年頭虧損，繼續虧下去，最多夠虧兩年，“改革的目的在於打破大鍋飯機制，京東物流目前所做的一切是爲了活下去”。

那段時間，京東確實很難，後來緩過來的京東，也的確又給“兄弟”發了好幾次錢。

如2021年7月，京東在公衆號高調宣布，將用兩年時間，將員工平均年薪由14薪逐步漲至16薪，在2021年7月1日之前的基礎上直接漲薪兩個月。

兄弟們過得怎么樣？

京東的兄弟們享受到的福利待遇水平，相比同行，到底怎么樣？

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是，在最後一公裏的快遞小哥這一條线上，京東的小哥們對比起四通一達的小哥們來說，在福利待遇上絕對是有優勢的。

李志剛的《創京東》中曾描述這樣一個故事：2008年，京東將自己華南地區的第二個站點开進深圳時，需要快速建站，於是找了當地韻達站點的站長談條件。京東一提要給每個配送站裝空調和熱水器，站長立馬就答應了，因爲當時的韻達站點連一台電風扇都沒有。於是，很快，原來的韻達站點，將招牌一換，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京東配送站。

顯然，在辦公環境上，京東一开始就比其他公司要強一些，五險一金問題上更是如此。京東是最早對快遞員沒有五險一金這一行業“毒瘤”問題提出反對意見的。

（圖源：視覺中國）

正如劉強東所言，“不允許有一個員工去做外包”，在京東，不僅僅是末端的快遞員，同爲基層的保安、保潔也都是跟京東公司直接籤勞動合同。

2019年的一封內部信中，劉強東曾透露，2018年，京東爲配送員繳納的五險一金+商業保險的總額比市面上主流的四五家民營快遞公司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多，平均爲每一個配送員的繳納額是其他民營物流公司配送員的3倍到6倍。

而京東物流之外的其他快遞公司，實際到現在，也依舊不提供五險一金。在BOSS直聘等招聘網站上，京東在招聘快遞員等職位時一般會直接標明“五險一金”，但四通一達等快遞公司則很少會在招聘信息中提及五險一金。

事實上，即使是與京東類似的直營企業順豐，在一些城市，也只有五險沒有一金，而德邦在被京東物流收購前，同樣有不少不享受全額五險一金待遇的外包員工。

據財報數據顯示，2021年，京東物流的員工薪酬福利开支達到了358億元，其中，配送員工和倉儲員工的福利开支分別達到286億元和72億元。按當年底31.64萬的總員工數計算，人均薪酬達到11.3萬元，並不算低。

無獨有偶，除了快遞小哥們，京東的白領們享有的福利待遇，在行業內同樣處於一個不錯的水平。畢竟，互聯網大廠過去多年間之所以能夠成爲讓年輕人趨之若鶩的存在，正是因爲其高薪資和優厚的福利待遇。

值得一提的是，2018年1月，首次亮相達沃斯的劉強東，曾在與擁有“PE投資之王”稱號的凱雷集團創始人大衛魯賓斯坦對話時談到過這樣一個夢想——“我希望有一天我退休的時候，我的員工能說一聲‘他是一個好人’。”

目前來看，“東哥”正在朝着這個目標繼續進發，但夢想最終能否實現，還要看未來的許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