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丨胡慧茵

編 輯丨和佳

圖 源丨圖蟲

剛坐上3萬億美元市值的蘋果，才不過一天，其股價和市值就雙雙回落。

1月5日，美國科技巨頭蘋果(Apple Inc., AAPL)股價下跌1.27%，最終市值停留在2.95萬億美元。而在前一天，蘋果的市值第一次達到3萬億美元，還成爲全球首家踏入3萬億美元俱樂部的公司，一時風頭無兩。3萬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9.06萬億元，有網友對此做了估算，這一市值約等於2.5個特斯拉、5.3個騰訊、7.3個茅台。

在蘋果市值創出歷史新高的同時，投資者也迎來了收獲期，最大贏家之一是股神巴菲特（Warren Buffett）。據了解，他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Berkshire Hathaway）此次账面收益超過1200億美元。巴菲特曾一度表示，蘋果公司是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第三大業務”，僅次於保險和鐵路業務。

回溯蘋果市值的攀升之路，在2018年8月，蘋果的市值達到1萬億美元，兩年之後，它成爲首家市值達到2萬億美元的公司。而這一次，只用了16個月就再將市值提升了1萬億美元。

雖然經歷了疫情、缺芯等挑战，蘋果的市值還是一路高歌猛進。業界普遍認爲，它之所以如此“值錢”，最關鍵的原因是它建立起一個多達10億用戶的生態系統。

互聯網分析師葛甲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採訪時表示，以前外界分析蘋果的市值，往往從iPhone的銷售着手，如今蘋果的市值暴漲，主要是由於其周邊產品的銷售出現較大的增長，“像Apple Watch、Apple AirTags等產品，其實都可以獨挑大梁了。”

盡管業績十分可觀，但這次蘋果站上3萬億美元市值卻並不算穩當，因此不乏蘋果的看空者。

相比股價，如今更受關注的是，登上3萬億美元市值之後，蘋果將如何保持自己的增長，還能繼續突破“天花板”嗎？

蘋果“護城河”有多深？

能邁上3萬億美元市值的高位，蘋果可謂是佔盡了天時地利的優勢。亮眼的財報業績，自然是蘋果能得到資本市場青睞的關鍵因素。

在截至9月25日的2021財年中，蘋果收入同比增長33%達到3658億美元，刷新了其盈利的最高紀錄。蘋果業績的暴漲，很大程度上是因爲疫情發生之後，人們在居家生活和工作時增加了對電子產品的需求。

“資本市場是以業績說話的，蘋果在過去十年的業績，機構和投資者都看在眼裏，”互聯網分析師丁道師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蘋果此次市值的暴漲，除自身業績亮眼外，還與美聯儲“放水”有關。“疫情之後，美國頻繁推出經濟刺激法案。所以不僅是蘋果，谷歌、亞馬遜和微軟等企業也都在近一年創造了歷史上的最好業績。”

雖說有利好因素，但事實上，蘋果在2021年所面臨的挑战並不少。被卷進全球缺芯潮的蘋果，因爲缺芯、缺料的問題而減產；之後，在疫情的肆虐下，蘋果又在直營店最多的紐約大規模關店。即便如此，蘋果還一直保持着回購股票。

根據蘋果財報數據，2021年蘋果現金流規模大約在1000億美元左右。在2021財年，蘋果投入了855億美元回購股票。截至目前，蘋果已斥資4670億美元用於回購。

回購可以減少市場上的股票流通數從而來提高股價和股票收益，能在一定程度上穩定股價，增強投資者信心。蘋果持續回購的舉動，既增強了投資者的信心，也向外界顯示了其把控現金流的能力。美國知名投行Needham分析師Laura Martin曾表示，投資者普遍將蘋果的股票看作市場充滿不確定性時刻的“安全避風港”。

蘋果令人豔羨的現金流狀況，與其業務的高利潤率密不可分。在2021財年，雖然各種成本都出現了上升，但蘋果依然實現整體毛利率41.8%，同比上升3.4個百分點。利潤率之所以能得到保障，是因爲蘋果已經建立起穩固的生態系統。

據2021年第四季度財報數據，除了Mac電腦收入同比略有下降，iPad和可穿戴設備的銷量和營收都有所提升。當中，iPad收入從去年的39.8億美元上升至46.5億美元，佔整體銷量的7%，可穿戴設備、家居、配件部門收入從去年的42.2億美元上升至65.2億美元，佔整體銷量的10%。

目前iPhone的銷售仍佔主導，佔比爲52%，但其他收入的比例也在呈上升之勢。可見，蘋果正在通過豐富自身產品體系逐步擺脫對明星產品iPhone的依賴。對此，葛甲向記者表示，“如今的蘋果不僅是手機公司，它已經變成了物聯網公司。”

近年來，蘋果的布局越來越廣泛。蘋果CEO蒂姆庫克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透露：“我們非常關注增強現實，我們非常關注人工智能，我們非常關注自動駕駛。”他罕見地分享了蘋果公司下一個發力的主要方向。

只是，到目前爲止，蘋果在自動駕駛和人工智能領域還未有多少進展，甚至還有不利的消息傳出，如入局8年的蘋果自動駕駛面臨團隊高管接連離職，虛擬現實業務收入或不如預期等。

從表面上看，蘋果似乎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但在葛甲看來，毋庸置疑的是，蘋果的布局迎合了發展趨勢。“在原CEO喬布斯去世後，蘋果更愿意做一個‘收割者’。”葛甲向記者表示，如今市場上有何種創新，蘋果都不急於去跟進，而是等到行業成熟後再入局進行“收割”。所以葛甲認爲，蘋果決定入局的領域是相對成熟的。

反壟斷危機仍在逼近

在風頭正盛的另一面，蘋果正身陷反壟斷風波。 

2021年9月，遊戲开發商Epic Games在美國起訴蘋果終於有了結果：美國聯邦法院認定，“蘋果稅”讓消費者無法得到更便宜的價格，屬於危害消費者的反競爭性行爲，要求蘋果不許限制APP开發商將用戶引導至第三方支付系統。不得不說，這項判決讓蘋果的生財利器“蘋果稅”遭到打擊。 

就在Epic Games進行訴訟的同一時間，蘋果也出台了新規，允許部分應用程序用戶繞過蘋果應用商店（App Store），到外部網站進行支付，這意味着許多开發者將不再需要向蘋果支付高達30%的應用商店傭金。在應用商店更新之後，用戶可以跳轉到外部網站進行注冊服務並支付費用。

蘋果的這一舉動，被外界視爲對开發者做出重大讓步。早在2021年年初，蘋果就曾推出對小型企業和個體开發者計劃，將年營收少於100萬美元的开發者App Store傭金從之前的30%降至15%。

對於蘋果頻繁調整“蘋果稅”，丁道師向記者表示，Epic Games的訴訟不會對蘋果造成根本性的影響，畢竟蘋果擁有萬億的體量。葛甲也持相近的觀點，他向記者表示，蘋果調整“蘋果稅”更多是爲了“平息衆怒”，但由於這些遊戲开發者的體量與蘋果差距太大，估計也很難會有其他應用开發商效仿Epic Games將蘋果告上法庭。

可即便如此，蘋果的調整確實意味着遭受壓力，而這個壓力更多是來自於反壟斷的監管壓力。

上周，印度競爭委員會（Competition Commission of India，簡稱CCI）正式下令對蘋果公司在印度的商業行爲進行調查，認爲蘋果的限制措施阻止了一些APP开發商和分銷商進入市場。

印度是最新一個將矛頭指向蘋果的國家。在此之前，包括韓國、美國、歐盟等都對蘋果發起了反壟斷調查。其中，韓國以立法的方式禁止蘋果要求开發者使用其支付系統，而美國司法部和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對蘋果的反壟斷審查也已經持續了2年有余。

在葛甲看來，最讓蘋果懼怕的還是歐盟發起的反壟斷訴訟。2021年4月，歐盟正式對蘋果發起反壟斷訴訟。若蘋果敗訴，將面臨全球營收10%的罰款。以2020年營收計算，此次反壟斷罰款金額或高達274.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776.83億元）。

要知道，歐盟是全球反壟斷制裁力度最大的地區。更重要的是，一旦歐盟認定蘋果存在壟斷市場的行爲，不僅涉及巨額罰款，甚至可能危及它在歐洲的商業模式。據市場研究機構 SensorTower 發布的2021年第三季度歐洲移動 App 市場收入報告，第三季度蘋果App Store貢獻了超過 24 億美元的收入，而當季App Store在歐洲收入佔比爲53%，佔據過半的App Store營收。

“蘋果若是在歐洲的反壟斷訴訟中敗訴，很有可能會成爲司法的一個判例，以及在管理上的依據。”葛甲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若蘋果在歐洲敗訴，想必負面影響也將很快傳導到美國。

“蘋果稅”備受詬病，很大程度上是因爲它的暴利。有分析師估算，App Store一年向开發者賺取分成收入200多億美元，利潤率超過75%。如今蘋果在面對反壟斷壓力時主動對抽成做出讓步，外界猜測，經此一役，“蘋果稅”或將大幅度縮水。

據了解，AppStore的收入歸屬於蘋果的軟件服務，此項收入還包括Apple TV+、iCloud、第三方訂閱、授權許可、Apple Care、Apple Pay等子業務。據2021年第四季度財報，軟件服務產品的毛利率雖有69.7%，但收入佔銷售比例僅爲20%。正因如此，有看空蘋果者認爲，雖然蘋果仍在持續推出新產品，但業務的增長預期並不能支撐其在金融市場繼續馳騁。

葛甲也向記者預測：“如今蘋果所處的3萬億美元市值高位，或許是它下一步股價回撤的高點。”葛甲直言，現在的蘋果已經把它的商業开發能力發揮到極致，若它想要保持如今的高股價，就需要進一步提升增長速度，“若下一季度增速回落，它的股價也會很快跌落。”

走入3萬億美元市值俱樂部後，蘋果或要面臨更爲艱巨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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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編輯 黎雨桐 實習生 張可